上错花轿嫁对郎（01）
上错花轿嫁对郎
一则讲述
外人面前小将军，媳妇面前小夫君
的爱情故事
01
正月初十的百里长街让鞭炮爆竹声吵得震天响，大半个长安皇城的百姓都撇下手里头没干完的活，跑到百里长街两家正对门的尚书府来讨点婚嫁的彩头。
日前，皇帝亲笔写下两封赐婚诏书，让镇国大将军和长公主的独子王一博迎娶工部尚书府的小少爷林盼，让丞相府的独子贺元迎娶礼部尚书府的小少爷肖战。
两门亲事同时举办，恰巧这礼工二部的尚书府又在同一条街上的正对门，称得上是全国上下除皇家嫁娶以外，排名第二的大阵仗了。更何况，林小少爷即将进门的又是镇国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府里，可不就是所谓的皇家。
老百姓凑到一块难免多些口舌，有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些闲言碎语来，添油加醋之后又传给下一个人听。
“你听说了没？丞相府和礼部尚书府的亲事，其实是贺丞相去皇上跟前求来的！贺元贺少爷早在几年前的一场宫宴里就一眼相中了礼部尚书府的肖少爷，他答应了丞相要在今年春试中举，丞相这才同意进宫求皇上赐婚！”
听说了这些话的人总得半信半疑的反问一句：“还有这等事？那镇国大将军府和工部尚书府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人得意洋洋，“不知道了吧？那日贺丞相替儿子求皇上赐婚的时候，长公主就在旁边坐着呢。太后娘娘近年来身上不大好了，皇上和长公主都是孝顺人，想着外朝多些喜事能给后宫冲冲喜。那小将军又生得顽皮，长公主便干脆给小将军也求了门婚事，原本也是中意攻于诗书的肖少爷的，可偏偏被丞相抢先了去，只得退而求其次。工部行事严谨，料想工部尚书的小少爷进门之后应该也能把小将军管牢。”
这番言论很快就在长安皇城的大街小巷里传开了。其实很多时候，老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事，倒也未必全是假的，至少在这件事情的原委里，就有八成多是事实。
只是正月初十虽查过黄历是黄道吉日，天公却并不作美。
两位少爷身着喜服，盖着红盖头坐进花轿以后，轿夫们刚把花轿抬离地面一寸，就莫名其妙刮起了大风。深冬干燥缺水，漫天黄沙非但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还把轿夫们吹得摔在了地上，滚远了几尺。
狂风好一会才彻底停歇，轿夫们生怕耽搁了吉时遭主子责骂，慌忙抬起花轿就往自己府里去，也没顾上手里抬得轿子究竟是不是方才那顶。
等镇国将军府的人发觉弄错了的时候，丞相府早就拜了天地和高堂，送入洞房去了。
贺少爷平时看上去温文儒雅，谁知在云雨之事上竟是个急性子，在酒席上随意喝了几杯，就把客人留给了丞相夫妇招呼，自己风风火火赶到卧房揭红盖头去了。
“我想或许是醉了酒的缘故，贺元同我于三年前的春日宴上见过，若真清醒着，不可能认不出来红盖头底下的人不是我。”
外头下了霜雪，肖战出卧房的时候披了件小将军递给他的裘衣，内里紧贴肌肤的红衣若隐若现。
半个时辰前，便是王小将军掀开了喜帕，他才惊觉自己所在之处并非丞相府。
手下人认为此事非同小可，请示小将军是否要禀告给将军和公主知道。
王一博还陷在方才掀开喜帕一瞬间见到的风情万种里回不过神。那般明眸皓齿，竟也是一个男子能有的？
小厮见小将军没甚反应，又问了一次。
“少爷？”
“啊？”王一博终于回过神来，瞥了眼身边穿着他常年穿的裘衣之人，顷刻间红了脸。“何...何事！”
小厮于是又把方才从相府打听到的事一字不落的又说了一遍。
“上错花轿嫁错郎一事，奴才觉着还是先禀告将军和公主，让他们定夺更为妥善。”
王一博脱口而出一句“不要！”，肖战在旁边侧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我的意思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父亲母亲忙了一天，肯定已经睡下了。既然你说丞相府那边早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换回来也于事无补了，还是明天一早再说吧。”
小厮觉着小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那少爷，需不需要奴才替肖少爷再找间客房？”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是他母亲精挑细选过的，做事格外周到，可王一博现在发觉，有时候奴才做事过于周到并不是件好事。
他思来想去，要真让肖战住客房吧，有违他真实的心意；但让人名不准言不顺的跟他一块住新房，说出去似乎更不像回事。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给出准确答复。
最后还是肖战礼貌性的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收拾客房了，事情还没解决，我们同住的确不好。”
是夜，本该芙蓉帐暖度春宵的王小将军，孤枕难眠，满脑子都是掀开对方喜帕时的画面。
成婚前，他母亲总在他耳边唠叨，说她最中意的其实还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曾在春日宴上同他见过一面。那时气温刚回暖，他穿一身单薄的白衣，同不少官员家的少爷小姐们站在一处。
“可以说，他身上穿的袍子，带的挂饰都素净到了极点，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我抬头一看到他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便觉是绝色。你娘我自幼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见过，唯独这个肖战啊，自成一番绝色。只可惜，被相府抢了先...”
那时他只觉母亲所言尽是妇人之见，他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后人，日后是要分赴沙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内室只需贤能，徒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又有何用？
然而，在他掀开肖战喜帕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从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要真能让他做我媳妇儿，我现在就心甘情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后来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
小厮听见里面的动静，吩咐丫头婆子们端着水盆毛巾进了屋。
王一博一边张开手让手下人伺候他更衣，一边关心着肖战那边的情况。
“肖战，如何了？”
小厮正帮他系腰带，“肖少爷也刚起，正洗漱呢。”
王一博一听说那边也醒了，顾不上腰带还没系好，忙奔了出去。跑到西院的客房，隔着半透光的玄关，正好瞧见里边在换衣服。
肖战生的清瘦，一件件繁杂的衣物穿上身丝毫不显臃肿，反倒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让人看了无法自控的心猿意马。
“少爷！”小厮拿着腰带从后头赶上来，“老爷夫人派人来传话了，一会儿还得带少夫人去尚书府回门，带回去的礼都已经备好装上马车了，让您和少夫人动作快些，别误了吉时。少爷，咱们该告诉老爷夫人，人弄错了吧？不然等会，到底回哪个尚书府啊？”
肖战听见外面的谈话声，拢了拢衣裳出来。
要准备回门的缘故，他身上穿的是长公主特地让宫中裁缝缝制的锦绣长袍，绯莲红色，和王一博身上穿的正好相配。
“我已经收拾好了，小将军，你收拾好了吗？”
王一博被肖战那双含情的桃花瑞凤眼盯得满脸羞红。
“好了好了！我早就好了！”
闻言，小厮机灵的藏起手里头的腰带，选择闭上了嘴，不过还是被肖战眼尖的给发现了。
“不对吧，你这个腰带，好像还没有系好。”
他一边说，一边从小厮背过去的手里拿过腰带，亲手帮对方系好。
“暂且替你夫人帮你系一次腰带。”
他这一笑，把王一博胸腔里心脏的跳动，搅得更乱了。
两人到正殿上的时候，丞相府那边已经派人来禀告了这场大乌龙。
“相府那边的意思呢，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万一再闹得满城风雨，对四户人家的名声都不好听。干脆将错就错，认定皇帝赐婚的就是我们家和礼部尚书家，丞相家和工部尚书家。你们要是觉得好，我等会就派人进宫禀告给皇帝，你们也好按时去回门。”
长公主听说两位尚书家的公子上错花轿的时候，打心底里还挺高兴，不过看相府小厮的面部表情，丞相那边对于误打误撞进了家门的儿媳似乎并不十分满意，就没好意思把心里头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
王一博一听肖战真要成自己媳妇了，高兴的俩眼睛都放光。
“好啊好啊！我没意见！”
长公主觉着自己这个宝贝儿子难得乖巧听话一次，笑眯眯的把视线转向了肖战身上。
“那战战呢，战战觉得可好？”
肖战看了眼身边人满怀期待的眼睛，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淡淡的胭脂色。
他与相府的贺元，从前虽有过一面之缘，但这三年来却从未真正动过情，一直都是贺元的一厢情愿。
此次之所以答应皇上的赐婚，一来圣旨不可违，二来，他出身名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他而言重如泰山。与其今后嫁给一个自己素未谋面之人，倒不如嫁给贺元。
反正从未想过，情路里，还能半个杀出了程咬金来。
从前在自己府上之时，他只听闻，镇国将军府里的小将军顽劣异常，当初只当对方是个孔武有力的草包，不曾想，掀开盖头的一瞬间，却是那样的一双剑眉星目。
“我也觉得好。”
如此一来，这两人误打误撞的，竟真成了明面上的新婚夫夫。
从正殿往府外马车上走的路上，王一博在心里憋了许久硬是给憋出一句话来。
“不是替夫人了！”
肖战听得并不十分明白，“什么？”
王一博又加上头加上尾的把话重说了一遍。
“你方才说替夫人帮我系腰带，如今，不是替夫人了，是真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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